少年犯教養所600個男孩當中,大約六分之一有10~14歲,小男孩們其實都有著尋求愛的本能。我便是在這裏工作。

其中有個叫“半便士”的小男孩,快12歲了,來自布羅姆芳汀,是那些小孩中最健談的一個。他說他母親在白人家做女傭,他有兩個兄弟和兩個姐姐。

可是,在“半便士”的檔案裏清楚地記著,他是個流浪兒,沒有任何親人。他從這個家裏被帶到那個家裏,最後學會了偷竊。通過書信備查簿,我發現“半便士”常給貝蒂·瑪爾蔓太太寫信。瑪爾蔓太太住弗拉克街48號,可她從來也沒回過信。

社會福利局來信表明瑪爾蔓太太確有其人,住布羅姆芳汀,有4個孩子,可根本沒有“半便士”這個兒子。瑪爾蔓太太只知他是個街頭的小野種。她也從不回信,因為“半便士”總在信中稱呼她為媽媽,而她既不是他真正的母親,也不願收他做兒子,她不想因這麼個偷兒來敗壞家庭名聲。

可“半便士”決不是普通的少年犯。他多麼渴望有個家,而且他在教養所裏的表現也無可指責。我感到一種難以放棄的義務,他對他的“母親”不可能知道很多,只說她誠實美麗,她的家幹幹凈凈,她對子女關懷備至。很明顯,他使自己依戀上了那位婦人,卻不懂如何打開那婦人的心田,將他從孤獨陰暗中解救出來。

“你有這麼好的媽媽,為什麼還要偷?”我突然問。

他顯然無法找到合適的回答。騙局終於被識破,他以前勇敢保證的勁頭已一掃而空。

他病倒了,醫生說他患了肺結核。我立即寫信告訴了瑪爾蔓太太。可瑪爾蔓太太卻回信表示此事與她無關,其中有個緣故,“半便士”是非洲部族人,而她是白色人種。

肺結核日益嚴重,“半便士”將要從我們身邊離去了——醫生說生的希望十分渺茫,懷著最後一絲希望,我寄錢給瑪爾蔓太太,希望她來。在這一關鍵時刻,她終於顧不上窘迫和別人的議論,認“半便士”為她的兒子。她整天陪著他,告訴他四個兄弟姊妹的事。

“半便士”也傾吐著他對媽媽的愛。我去看他時,他總顯得那麼愉快。可他還是去了!我很懊悔,如果我早點做出明智的決定,那該多好,一切就會大不相同了。

我們將“半便士”埋在教養所農場裏。瑪爾蔓太太莊重地對我說:“請在他墳上的十字架上寫上他是我的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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