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馬侃代表共和黨參選總統時,在一場群眾大會中,有人叫囂痛罵其對手奧巴馬是“恐怖分子”、“一個阿拉伯人”,現場頓時響起鼓譟歡聲。

但馬侃卻立刻制止,他說奧巴馬和他在許多議題上意見不同,“但他是一個正派的公民,我欣賞他以及他的成就,我也尊敬他”,“我們要努力以赴打選戰,我也會如此,但我必須尊重別人”。那年選戰,馬侃輸了選舉,卻贏得輿論對他的尊敬。

7年後,農曆除夕那天,紐約市前任市長朱里安尼,在一場宴請威斯康辛州州長沃克的餐會中,當著許多支持共和黨的企業老闆面前,痛批奧巴馬不愛美國,他說“我不相信這個總統愛美國,他不愛你,也不愛我”,“我們從小就被教育要愛這個國家,但他卻不是被這樣教育長大的人”。

朱里安尼這段談話隔天經媒體披露後,記者詢問沃克有何感想?但他祇四兩撥千金回應說“那是市長個人意見,但我可以告訴你,我愛美國,就像許多人一樣”,卻避不回答奧巴馬是否愛國;問他是否同意朱里安尼看法,他又顧左右而言他“紐約人講話就是那麼衝”。

但因沃克目前是共和黨內民調最高的下任總統可能參選人,他那種和稀泥式的回應,立刻受到輿論一致圍剿。

媒體不但重述馬侃當年那段歷史作為對比,也批評沃克如此鄉願懦弱,根本不適合選總統;《華盛頓郵報》更以社論痛批沃克的回應是“沒骨氣的沉默”。

奧巴馬這幾年一向被保守派惡意抹黑為“出身肯亞的非美國人”與“未出柜的穆斯林”。最近IS恐怖組織大肆殺戮,引起全球公憤,但奧巴馬卻拒絕替IS貼上“激進伊斯蘭”的標籤,他的理由是這個名詞會讓IS取得宗教正當性,但他們不配。他也舉十字軍東征為例,說明歷史上也曾有國家以基督之名進行恐怖殺伐。

但保守派卻批評奧巴馬這些說法,說他是激進伊斯蘭恐怖分子的辯護者,說他對美國批評多於支持,說他不像里根等其他總統那樣愛自己的國家。甚至即使眾人皆知奧巴馬是基督徒,但當沃克被問到奧巴馬是否信基督教時,他也模稜兩可回答“我不知道他的宗教信仰是甚麼”,言下之意就是懷疑他既不愛美國,也不愛基督。

類似沃克這樣的極端言論,自奧巴馬上台後幾乎無日無之,像他那樣的極端人士也所在多有。但因為總統大選即將開跑,而沃克又是共和黨最有可能角逐總統的人選之一,因此美國媒體才將沃克那種早已見怪不怪的言論“放大”處理,代表媒體對可能參選總統的政客言行,已開始進行監督檢驗,也代表媒體對這幾年各式各樣不符文明標準的政治修辭,已有所反省與檢討。

《華郵》在批評沃克那篇社論中有這樣幾句話:“我們雖然經常批評奧巴馬的外交政策,但對出於種族主義、仇外情緒與共鳴箱式的有線電視談話評論,質疑他是否愛國,我們卻認為惡意至極”,“我們即將進入漫長而劇烈的選季,期待選民能觀察兩黨有哪些候選人,能夠在言行上符合`馬侃標準’”,《華郵》列舉的“馬侃標準”祇有兩項:基本禮貌(common decency)與基本常識(common sense)。

政治修辭是政治文化的外顯,美國這幾年因不符“馬侃標準”的政治修辭氾濫橫行,而讓政治文化敗壞墮落,但美國媒體對此現象已有所警覺,台灣呢?遙遙無期吧。(收藏自3.3.2015星洲日報/凱撒的面具‧作者:王健壯‧台灣評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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