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翰扎勒《公共輿論》(13)

圖2-4的左半側顯示出在政治意識上,鷹派和鴿派成員間在美國“對尼加拉瓜反政府武裝的援助”這一問題上有很大的差異。42%的最有意識的鷹派成員與僅僅3%的最有意識的鴿派成員讚成增加對反政府武裝的援助。然而,在意識量表上處於中間的1/3的人,鷹鴿兩派成員的差異並不大;而在意識量表上分值處於最低端的人,根本就不存在基於價值觀上的差異。這一結果提出了對於理解信息貧乏的人的“鷹-鴿”價值觀的效用的懷疑。

可是,在圖2-4的右半側,卻支持了傳統價值觀重要性的觀點。它顯示了關於美國是否應該出兵中美洲25“阻止共產主義的擴張”這一問題的回答。這裏我們發現,鷹鴿兩派成員在所有意識水平上都有顯著的不同。

為什麽在回答這兩個問題上的模式會如此不同,尤其是在政治意識水平較低的人中間更為明顯?可能的解釋是在於兩個問題所表現的脈絡背景信息上:第一,雖然很不清晰,但是要求受訪者知道誰是反政府武裝和他們主張什麽。這一要求一般而言在政治信息貧乏的人中是不能滿足的。(1985年的商業調查表明,僅近半數的美國公眾知道在尼加拉瓜戰爭中美國支持哪一方。)在圖2-4的第二個問題中,通過提到共產主義,問題的價值觀含義清晰了,進而使人們傾向於讚同鷹派外交政策來認可和支持他們。

這樣,人們的價值觀既有傾向的影響總是依賴於民眾是否擁有必需的脈絡背景信息來把他們的價值觀轉化為對特定政策或者候選人的支持,而且如前面所展示的,對這種信息的擁有不能認為是理所當然的。這一價值觀和支持特定政策或者候選人兩者之間關系的權變性是我的整個研究的基礎。正如我已經表明的,其目的是為了展示個人是如何使用來自政治環26境的信息來把他們的價值觀和其他既有傾向轉化為更具體的觀點主張的。

價值觀研究文獻的第二個缺點是其不能詳細說明不同價值觀之間的連續和與政治意識形態的連續的理論關系的本質。這一問題源於這樣一個事實,雖然存在眾多的“價值觀維度”,而且它們之間沒有明顯的邏輯聯系,但許多人仍然對不同的價值觀維度具有不同的反應方式,仿佛它們是以共同的左-右維度組織起來的。

換句話說,在這些不同的價值觀維度上,諸如經濟個人主義、對共產主義者的輿論、對異類的寬容、種族議題、性自由,以及宗教權威等,人們傾向於相當一貫地支持“左”、“右”或者“中立”。這些不同的價值觀維度之間的相關性從來沒有強大到可以表明,存在一個而且僅僅一個基本的價值觀維度,但是它們至少有一定的影響,而且,在具有高度意識水平的人中,相關性有時相當強大。關於以左-右維度組織起來的態度的廣泛性的證據,參見Monroe,1990;McClosky and Zaller,1984:chap**7。當然,人們自我陳述為自由或者保守與他們在不同的價值觀量表上的分值之間也存在適度強烈的相關。

那麽,什麽是“價值觀”(像最近的研究所考察的)與“意識形態”(老一代研究者認真考察過的)之間關系的本質?根據兩個概念的測量中的實證性協變,這似乎是一個明顯的重要問題。

就如它們通常的樣子,可以把“價值觀”定義為具體域的組織原則(domain*瞫pecific organizing principles),比如經濟個人主義,並且每個價值觀維度為一個特定域的公共輿論提供了結構。而“意識形態”可以定義為更為一般的左-右構架,它能夠組織廣泛且相當不同的關註點,而被組織起來的關註點包括各種價值觀或者議題維度或者兼而有之。

這些定義緊密地聯結著兩個概念,就我所知,這沒有違背每個術語的傳統意思。但是,有兩個重要的新東西。第一,不同的價值觀維度在概念上不再是孤立的;而是,每一個都是主概念--意識形態--的幾個相關的維度中的一個。第二,意識形態不再是像許多討論所認為的那樣嚴格單維的概念,而是有關的價值觀維度的群集。

意識形態的維度性質在某些方面也許可以類比為人類智力的維度。正如大量心理學文獻所表明和共有經驗所證實的,說智力存在一個單一維度是錯誤的。因此,我們都知道某些人在某些方面比其他人更擅長--舉個最明顯的例子,數學推理而不是口頭表達。然而,我們很少會發現某人在一個維度上分值很高,27在另一個維度上分值很低--一個傑出的作家不會做簡單的加法和乘法,或者一個偉大的數學家不能寫流暢的散文。一個人在某個智力維度上分值極高往往意味著在其他維度上至少相當地高。對於意識形態同樣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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