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ystikós kípos's Blog – May 2016 Archive (7)

蔣勳《路上書》緣起

“愛別離”或“怨憎會”都在路上。

路上來來往往,無非眾生。偶然有一人從路上退下,在路邊樹蔭歇息,也只因疲憊倦累,暫坐一時而已。他瞑目打盹兒,睡夢中自有微笑哭泣。路人匆匆忙忙,哀怨貪癡不斷,偶一駐足留連,以為這微笑哭泣便是真相了。

而我昨夜看見觀音了。在人的巨大的自苦中,看到原來觀音的喜悅正坐在人心的憂苦之中。喜悅要在哀怨貪癡中開花。喜悅如淚,因為人世悲苦啊!

那被巨大的心的憂傷壓得扭曲變形了的面容,最終竟轉成了一種微笑。(你不相信嗎?觀音的微笑其實是被悲苦憂惱壓迫得扭曲變形了的五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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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Mystikós kípos on May 31, 2016 at 10:49am — No Comments

蔣勳《路上書》缺席的法蘭德斯

從布魯塞爾搭火車往北到荷蘭去,一路經過的都是平原。房舍整齊如積木,白楊樹排列成行,又高又直,像受過訓練的士兵。

平原風景極單調,變化很少,連地面上剛剛開起來的郁金香也單調。仿佛是為了開給上帝看,長短相等,間距也相等,常常使人誤以為是人工插在土裏的假花。

火車上有兩個青年在抽大麻,一個大胡子,一個小胡子。大胡子點燃了煙,深深吸一口,並不吞下,卻嘴對著嘴,把煙噴進小胡子口中,小胡子正襟危坐,非常謹慎地吸氣,把煙一絲不漏吸進肚裏。

車廂裏一共六個人。我、小胡子、大胡子,一個戴手套的婦人,一個眼神閃爍的灰發女子,還有一個睡著的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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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Mystikós kípos on May 28, 2016 at 8:10am — No Comments

蔣勳《忘言書》蟬

山野間已經翻起秋花了,是銀白的芒草,一簇一簇,帶著新如絲緞的耀眼的亮麗,在風中翻飛,成為秋的最早的預告。

夏日裏沸沸騰騰的蟬聲一點也聽不到了。靜到如許,我覺得有點奇怪,似乎不應當是這樣的不告而別;然而,我走到林中去,四下探望,高高的樹梢上一無蹤跡,只剩秋風了。

蟬聲的乍起也是不可預期的,每一年聽到,都要驚訝,無緣無由,怎麼就這樣開始了。

大學時,寫過兩句詩:“第一聲蟬,自大遺忘中來——”;只這兩句,底下一直沒有續成,怎麼續都不覺得好。每年夏至,蟬聲突然從林中拔尖而起,依然會想起這昔日未完的詩句;而且,年復一年,續不成,倒也覺得似乎應該只有這無端的兩句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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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Mystikós kípos on May 20, 2016 at 10:01am — No Comments

蔣勳《忘言書》貓

我不喜歡貓。

在動物裏,我覺得貓太陰沈。貓除了發情時有淒厲可怖的叫聲——同樣是討人厭的之外,幾乎是沒有聲音的。

小時候常常在黝黑的巷子角落看見貓,雙方都立刻停下來,它一動也不動地凝視我,好像要攝去我的魂魄。

我大一點以後,膽子壯了,逢到被貓那樣陰森地盯著瞧時,便跺腳嚇它,貓兒就“咻”地一下竄走,同樣是去得無聲無息。

因為它來去沒有一點聲響,以及那陰冷的眼神,每一次看見貓,都覺得是看見了一個幽靈。

有些朋友很喜歡貓,養到五六只之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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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Mystikós kípos on May 14, 2016 at 8:34pm — No Comments

蔣勳《路上書》洋僧侶

Cranville街的鬧區中心有一個西洋僧侶站在街邊。剃著精光的頭,身上一件深褐色的麻布褂子。右肩搭了一個黃布褡褳。

他兩手端端捧著一個木制的缽,手腕上掛一串佛珠,立在街邊。

佛經裏有多次佛弟子集眾入城乞食的記錄。小時候我也看過到家門口來化緣的和尚,可是這洋僧侶站在街邊,並不向人乞討什麽,他只是入定似地看著手中的空碗。

夏日周末,許多光赤膊的男子,穿著短褲的少女們在街上穿梭嬉戲,附近是大百貨公司、賣熱狗、漢堡的速食店、電動玩具場、色情電影和書刊的販賣店……等等。

在欲望歡愛的大城,這僧侶的儉素刻苦特別使人怵目驚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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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Mystikós kípos on May 11, 2016 at 8:26am — No Comments

蔣勳《路上書》大學

獨自旅行,時間特別悠長。可以十幾小時,坐著不動,只看車窗外流逝的風景。丘陵起伏、河水潺湲;落盡葉子的荒疏的樹林,或者一無景致的大平原上流動著淡淡的早春氣候的寒煙。

這些似乎熟悉又不熟悉的風景。熟悉,是因為萍水相逢,我與風景,不過都在流浪途中。不熟悉,是因為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告別,那車窗外不斷飛逝而去的風景與歲月,我何曾留住任何一點一滴。

這樣的旅行競似乎是生死途中的流浪。無始無終,無有目的與歸宿。

青少年時,對流浪有一種向往。那時候家裏管教得嚴,連在外過一夜都不允許。也許因為這樣罷,背著一個簡單行囊,一身破舊衣褲,有目的,或沒有目的的流浪,就成了那一年紀美麗的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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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Mystikós kípos on May 7, 2016 at 3:26pm — No Comments

蔣勳《路上書》一個老人

寓居巴黎的時候,我時常是寂寞的。特別是最後一年,因為和我學中文的學生免費供給了我一間套房,可以省掉我的房租,我就離開了原來居住的比較熱鬧的拉丁區,搬到了巴黎東北郊相當偏遠的地區去了。

每當下課或下工以後,走出臭悶擁擠的地下車的甬道,外面便是巴黎最大的拉舍斯墓地,墓地的圍墻極高,裏面伸出來更高的蔥郁的楊樹。

我賃居的地方便要沿著這高墻一直走下去。

有一天,大約是在八月,夏季長日的陽光斜斜地從西邊照來,把一幢幢樓宇的影子,長長地拖在寬闊、並且已經少人行走的街道上。楊樹梢的葉子被遙遠的、柔黃的陽光照著,青綠而透明,在風裏輕輕搖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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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Mystikós kípos on May 4, 2016 at 4:15pm — No Comment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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