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子正绿's Blog – August 2015 Archive (12)

遲子建·音樂與畫冊裡的生活

音樂流動的時候,靜止的美國鄉村畫面就漸漸升起了炊煙。拉威爾的靈魂在一九三七年晚雨的空氣中濕漉漉地復活。

“可憎的二十世紀。”老婦人垂頭坐在硬木藤椅裏,她翻動畫冊的手指哆哆嗦嗦的,她的咕噥聲同窗外的風景一樣陳舊不堪。

“一九三七年,會死去一個追求音樂技術完美的人,可惜的二十世紀。”

老式電唱機將《西班牙狂想曲》的旋律送到老婦人心底,使她心底的湖水漣漪點點,而她膝上的畫冊已經走完了春夏秋冬。

她詛咒二十世紀的時候,她的女仆正挎著菜籃子塵垢滿面地把二十世紀末的消息帶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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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葉子正绿 on August 31, 2015 at 8:51am — No Comments

馬原·對話的虛構

小說中的對話

一開始寫作,我就覺得,小說中的對話相對簡單,但是這個簡單對我來說並不

真的簡單,因為在當知青之前我沒有上過大學。那麽,讓對話承擔敘事功能,這在

傳統的寫作裏是最極限的一種方式。比如,在《罪與罰》裏面,你看到的絕大部分

是對話。這有一點像古典戲劇。但是小說在自己成長的過程裏,它逐漸開始脫離戲

劇,到了十八世紀末十九世紀初的時候,作為一個成熟的品種開始完全獨立於戲劇,

小說裏面的對話已經跟傳統概念當中的這種簡單的承擔敘事功能的方式不同了。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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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葉子正绿 on August 28, 2015 at 11:30am — No Comments

中國三行詩 (2)

11、

我  

只在做一件事的時候才會想你  

那就是呼吸

 

12、

從愛你的青絲

一直等到

愛你花白的鬢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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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葉子正绿 on August 26, 2015 at 8:55pm — No Comments

中國三行詩 (1)

1、

螃蟹在剝我的殼,筆記本在寫我。

漫天的我落在楓葉雪花上。

而你在想我。

 

2、

我那麼愛吃醋不是因為不相信你,

而是你在我心中太美好,

盡管你並沒那麼優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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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葉子正绿 on August 21, 2015 at 3:39pm — No Comments

余光中·三間書房

小說大家吳爾芙夫人生前有個願望:但願擁有一間自己的房間。那當然是指書房。對比之下,我一人擁有三間書房,而且都在樓上,應該感到滿足。

當然,這三間書房並不在一起。

第一間在廈門街的老宅。不是三十多年前的那一幢古屋,它早已拆掉改建了。目前的老宅也已有了十五年的風霜。我的書房在二樓,有十二坪之寬。當初建屋,這一間就特別設計,所以橫亙二十五尺的墻壁全嵌了書櫥,從地板一直到天花板,一眼望去,卷帙浩繁,頗有書城巍巍的氣象。這麼寬敞的書房,相信一般人家並不常見。比我闊的人太多了,但是絕少闊人會把這麼闊的房間拿來當書房。所以剛搬進去時,我委實躊躇滿誌了一陣子。不過得意了沒有幾年,就像臺灣的人口一樣,這書城的人口也迅告膨脹。幸好不久我就來了香港,六百冊書隨我一同西來。書城的人口壓力暫時稍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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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葉子正绿 on August 20, 2015 at 10:50am — No Comments

余光中·論夭亡

“一死生為虛誕,齊彭殤為妄作”。夢蝶人的境界,渺渺茫茫,王羲之尚且不能喻之於懷,何況魏晉已遠,二十世紀的我們。為壽為夭,本來不由我們自己決定。自歷史看來,夭者不過”早走一步“,但這一步是從生到死,所以對於早走這麼一步的人,我們最容易動悲憫之情。就在前幾天,去吊這麼一位夭亡的朋友,本來並不準備掉淚,但是目送櫃車載走他的薄棺,頓然感到天地寂寞,日月無聊,眼睛已經潮濕。盛筵方酣,有一位來賓忽然要早走,大家可能怪他無禮,而對於一位夭者,我們不但不怪他,反而要為他感傷,原因是他這一走,不但永不回來,而且也不會再聽見他的消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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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葉子正绿 on August 17, 2015 at 10:20am — No Comments

余光中·你的耳朵特別名貴?

七等生的短篇小說《余索式怪誕》寫一位青年放假回家,正想好好看書,對面天壽堂漢藥店辦喜事,卻不斷播放惑人的音樂。余索走到店裏,要求他們把聲浪放低,對方卻以一人之自由不得幹犯他人之自由為借口加以拒絕。於是余索成了不可理喻的怪人,只好落荒而逃,適於山間。不料他落腳的寺廟竟也用擴音器播放如怨如訴的佛樂,而隔室的男女又猜拳嬉鬧,余索忍無可忍,唯有走入黑暗的樹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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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葉子正绿 on August 14, 2015 at 1:07am — No Comments

余光中·猛虎和薔薇

英國當代詩人西格夫里·薩松曾寫過一行不朽的警句:"In me the tiger sniffes the rose"。勉強把它譯成中文,便是:“我心裏有猛虎在細嗅薔薇”。

如果一行詩句可以代表一種詩派(有一本英國文學史曾舉柯立治“忽必烈汗”中的三行詩句:“好一處蠻荒的所在!如此的聖潔、鬼怪,像在那殘月之下,有一個女人在哭她幽冥的歡愛!”為浪漫詩派的代表),我就願舉這行詩為象征詩派藝術的代表。每次念及,我不禁想起法國現代畫家昂利·盧梭的傑作“沈睡的吉普賽人”。假使盧梭當日所畫的不是雄獅逼視著夢中的浪子,而是猛虎在細嗅含苞的薔薇,我相信,這幅畫同樣會成為傑作。借乎盧梭逝世,而薩松尚未成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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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葉子正绿 on August 12, 2015 at 11:30am — No Comments

余光中·西歐的夏天

旅客似乎是十分輕松的人,實際上卻相當辛苦。旅客不用上班,卻必須受時間的約束;愛做什麼就做什麼,卻必須受錢包的限制;愛去哪裏就去哪裏,卻必須把幾件行李蝸牛殼一般帶在身上。旅客最可怕的惡夢,是錢和證件一起遺失,淪為來歷不明的乞丐。旅客最難把握的東西,便是氣候。

我現在就是這樣的旅客。從西班牙南端一直旅行到英國的北端,我經歷了各樣的氣候,已經到了寒暑不侵的境界。此刻我正坐在中世紀達豪土古堡改裝的旅館裏,為“隔海書”的讀者寫稿,剛剛黎明,濕灰灰的雲下是蘇格蘭中部荒莽的林木,林外是隱隱的青山。曉寒襲人,我坐在厚達尺許的石墻裏,穿了一件毛衣。如果要走下回旋長梯像走下古堡之腸,去坡下的野徑漫步尋幽,還得披上一件夠厚的外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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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葉子正绿 on August 8, 2015 at 6:14pm — No Comments

辛波絲卡·在赫拉克利特的河流裏

在赫拉克利特的河流裏

一條魚抓住一條魚,

一條魚切碎肚裏有幾條魚的魚,

一條魚造一條魚,一條魚在一條魚裏面,

一條魚從一條被包圍的魚那裏溜脫了。

 

在赫拉克利特的河流裏

一條魚愛慕一條魚,

你的眼睛————它說————像天上的魚閃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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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葉子正绿 on August 6, 2015 at 8:45am — No Comments

辛波絲卡·結束與開始

戰爭過後,

總會有人去清理,

把戰場打掃整潔,

而整潔決不會自行出現。

 

總會有人把瓦礫

掃到路旁邊,

好讓裝滿屍體的大車,

暢行無阻地駛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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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葉子正绿 on August 5, 2015 at 12:12am — No Comments

辛波絲卡·寫履歷表

需要做些什麽?

填好申請書

再附上一份履歷表。

盡管人生漫長

但履歷表最好簡短。

簡潔、精要是必需的。

風景由地址取代,

搖擺的記憶屈服於無可動搖的日期。

所有的愛情只有婚姻可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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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葉子正绿 on August 1, 2015 at 9:24pm — No Comment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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