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詞過度's Blog – December 2017 Archive (34)

席慕容《有一首歌》豐饒的園林

做過一個夢。

在夢裏,我一個人站在街角公共汽車的站牌下等車。

好像已經過了很多班車了,可是,我都沒能上去,夜很深了,我心裏越來越著急。

但是,每次在有車子開過來的時候,我卻又總是猶疑不決,不知道該不該上去。在那些疾馳而過的車廂裏,不是有著太亮的燈,就是有著太多的人,在深沈的夜色裏顯得怪異而又喧嘩,總是不像我盼望中的那一輛。

其實,我好像也並不很清楚自己盼望著的到底是一些什麽?只是隱隱地感覺到,應該有一個比較好的選擇,應該有一條比較好的路,應該有一種比較好的氣氛,在下一輛車裏,應該有我願意與他相遇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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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字詞過度 on December 18, 2017 at 7:10pm — No Comments

席慕容《有一首歌》花事

多少年來,一直是一個畫畫的人。年輕時學油畫,現在在教油畫,我的天地極為狹窄,所有的只不過是一些繪畫方面的專業知識而已。

但是,在工作之余,讀詩、寫詩一直能給我一種很大的快樂。還記得,我買的第一本現代詩集是余光中先生的“藍色的羽毛”。那是我初中二年級的夏天,南部的堂哥來臺北時,帶我在重慶南路的書攤上買的。堂哥那時是海軍官校的年輕軍官,制服好漂亮!他帶我逛街,逛植物園,那天天氣很好,植物園的荷花剛長出新的葉子來,我手上拿著詩集,心裏有一種很難描述的快樂,覺得很平安很滿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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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字詞過度 on December 18, 2017 at 7:09pm — No Comments

席慕容《有一首歌》永恒的盟約

——讀豐子愷的“護生畫集” 

平日雖說是一個比較敏感的人,卻也並不是見什麽都會感動的那一類。可是,一套“護生畫集”放在案頭,看一眼就有一眼的酸熱,翻一回就有一回的柔情;所以,我想,世間事大概都能從這裏得到一些解釋了。

我不是佛教徒,雖然因為是中國人,自然而然地對佛教有一種親近的感覺,但卻不是因為這樣而感動的。我的意思是說:一本畫感人之處,有時候是它的文字、有時候是它的內容、有時候是它的插畫;而這一套護生畫集感動我的地方,卻是從第一集到第六集之間的五十年的時光和所有的滄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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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字詞過度 on December 18, 2017 at 7:06pm — No Comments

席慕容《有一首歌》孤獨

佛洛伊德認為:“我們內心的活動,常與出於想像的作品,有不謀而合之處”。也就是說,在本質上,每個人都可以成為詩人和藝術家。在觀賞藝術作品時,能感動我們的,通常也就是早已埋藏在我們心中的那些感情,我們所觀賞的,並不是藝術家個人的作品,而是藝術家把我們內心的活動重新在畫面上安排出來,再等待我們去認同罷了。

其實,人心原是相通的,我們本來可以和人人坦誠相見,一起分享歡樂與悲哀,生活會容易得多。但是,這種理想並不容易達到,人類天性多疑,一般人都以透露私已的感情為恥,一旦失常透露了一點,也會馬上感到悔恨,會千方百計想法子去彌補。童年的天真逐漸被冷酷的人世所汙染,赤子之心逐漸消失,日甚一日,終於使我們變成一個又一個孤獨的個體。

在德爾浮(Delvaux)的畫中,便常有這種感覺出現,在他一九四二年畫成的油畫“美人魚的村落”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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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字詞過度 on December 18, 2017 at 7:00pm — No Comments

席慕容《有一首歌》吶喊·不安

再安靜的湖水,也有洶湧不安的時刻;再安靜的叢林,也有呼嘯怒吼的時刻。安靜而絕望的人類,在遇到外來的強烈刺激,或內心情緒達到飽和時,也會忍受不住而發出來自心深處的吶喊。

在孟克(Munch)的作品裏,常常利用一些戰栗不安的線條,來加強畫面的不穩定與狂熱的氣氛。在他那張“吶喊”裏,這種線條特別強烈,身後跟隨著兩個魅影似的陌生人,在橋上夕照的光輝中,畫中的主角雙手高舉,不得不大聲呼叫起來。畫家將他安排在右下角,面對著他再無空隙,再無去路,而暮靄沈沈,他將何以自處?

在培根(Bacon)的作品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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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慕容《有一首歌》席德進

最早看到席德進的畫,大概是我中學的時候,印象最深的是一張在雜志封底的,好像是油畫的相片,海景型長長的尺寸,格子地面,在畫的右前下方一對男女用舞蹈的姿態相擁在一起,男與女都有著一雙又濃又黑的眼睛。為什麽曾注意到,是因為畫家姓席,名字裏又有個德字,和我姊姊席慕德的名字竟然有兩個字相同,覺得很巧、很有意思。

看他的畫展大概是大學了,黃主任帶我們去南海路的美國新聞處,那年我好像不是大一就是大二,所以黃主任並不認識我,可是因為我剛好走過他身邊,他就叫住我,要我仔細欣賞眼前的那一張作品。

“仔細看看!多有力的線條!”

那是一張蜜黃色的少女像,黑色的輪廓線很強烈,黃主任微側著頭、瞇著眼,一直在稱贊著那張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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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字詞過度 on December 18, 2017 at 7:00pm — No Comments

席慕容《有一首歌》鄉愁

我們一般人解釋鄉愁,總是把它固定為對故鄉的思念,我卻比較喜歡法文裏對鄉愁的另外幾種解釋——一種對已逝的美好事物的眷戀,或者,一種遠古的鄉愁。

我喜歡問我的學生:

“每當夕陽西沈,大地昏暗的時候,如果你正在路上,還沒有回到家裏縱然周圍有人群、有房屋、有燈光,你的心裏是不是還會有一種惶惶然不安的感覺呢?”

每次,大約總有一半的學生和我有同感,那是一種很恍惚的感覺:夕陽將落未落,暮靄蒼茫,心中會有一種不安與疼痛的感覺。走在路上,只覺得故國河山如雲霧般從腦海中升起,而對母親的渴念,對童年的追憶,也如絲如縷般來到心中,平日夢中求之不來,今日眼前揮之不去,鄉愁與夕陽之間竟然有如此密切的關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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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字詞過度 on December 18, 2017 at 7:00pm — No Comments

席慕容《有一首歌》一個春日的下午

——原來,悲愁的來源並不是因為幸福的易逝,而是因為,在幸福臨近的時候沒能察覺。

 

 

人生也許就只是一種不斷的反復。

在前一剎那,心中還充滿了一種混亂與狂熱,必須要痛哭一場才能宣泄出的那種悲傷與失望,於是,就在疾馳的車中,在暮色四合的高速公路上,我一個人在方向盤後淚落如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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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慕容《有一首歌》戰爭

一九四零年的夏末,在法國一個叫做拉斯格(Lascaux)的小地方,四個從十一歲到十七歲的男孩子奔跑在丘陵起伏的田野上,到處搜尋他們走失了的小狗。其中有個小男孩忽發奇想,要鑽到巖石中的一個隙洞裏去看看。他們滑下一個深有六、七公尺的狹窄通道,進入了一個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洞裏,果然,小狗在裏面,又叫又跳地迎接它的主人,孩子們都很高興,其中有一個,一面笑、一面劃火柴準備找出路。

他劃的火柴帶我們所有的現代人回到了一萬五千年以前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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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字詞過度 on December 18, 2017 at 7:00pm — No Comments

席慕容《有一首歌》老伊凡

到今天還能記得,那一年的夏天,我坐在巴塞隆納港的山坡上,面對著輝煌的落日時,曾經有過一顆多麽躊躇志滿的心。

那一年,我離家到歐洲去讀書,船行了一個月,終於來到歐洲大陸。巴塞隆納之後,就是馬賽。我要在馬賽上岸,然後坐火車去比利時,如果可以通過入學考試的話,我就可以正式進入布魯塞爾皇家藝術學院上課了。

多好聽的名字!多美麗的命運!從十四歲就開始學畫的我,從藝術科、藝術系一路學上來的我,終於可以進入歐洲一所古老的藝術學院了。美夢終於成真!而我還那樣年輕,眼前有著無限的可能,只要我肯努力,只要我肯拼,我一定可以成為一個真正的藝術家的。

那天天氣特別的好,坐在山坡上,看夕陽冉冉落下,我心中卻有個輝煌的美夢正在逐漸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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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字詞過度 on December 18, 2017 at 6:57pm — No Comments

席慕容《有一首歌》荷蘭印象

我們出去旅行時,常愛說的一句話,就是“入境問俗”,這一句話裏,其實是有滿深的意思的。

人有很多種類,不過,在說出這一句話時,有時候,可以顯示兩種不同的心思:一種是想知道別人有些什麽和我們不同的缺點,我們可以加以訕笑;一種是想知道別人有些什麽和我們不同的弱點,我們可以不去碰觸。前者是惡意的,後者是善意的。當然,也有一種心思是純粹只為了驚嘆與欣賞,但是,無可否認,或多或少,潛意認裏總會含有一些要和自己的環境比較一下的心思。

剛到歐洲時,常聽到朋友們說起荷蘭人的愛干凈,他們告訴我的時候,總是要用一種有驚嘆號的句子來加強語氣:

“在荷蘭街上走一天,鞋於上也不會有一點灰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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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字詞過度 on December 18, 2017 at 6:54pm — No Comments

席慕容《有一首歌》標本

看到別的孩子有捕蝶網,凱兒放學回來也央求他姊姊給他做一個。

星期天的早上,慈兒用剛換下來的舊紗門上的紗網,加一些細鐵絲,再去竹林裏砍了一根細竹子,姊弟兩個在車房裏磨菇了整個上午,竟然給他們做成了。

下午的時候,兩個人興高采烈地來告訴我,要捕蝴蝶去了。我問他們要去哪一帶?姊姊回答我:“去後面山上,聽說那裏蝴蝶比較多。”

“媽媽,那裏有你看都沒看過的大鳳蝶哩!要不要跟我們去?”凱兒仰著給太陽曬得黝黑的小臉,也來邀我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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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字詞過度 on December 18, 2017 at 6:53pm — No Comments

席慕容《有一首歌》婦人之見

每次,在車子開上高速公路,看到路旁的那些相思樹的時候,我都會覺得很快樂,覺得這個世界也許並不如我們所想像的那樣悲觀,那樣的不可救藥……

不是嗎?有些生命並不是那樣脆弱和容易征服的,就像那些相思樹。

七八年之前,中址到臺北那一段剛通車的時候路旁都是修得整整齊齊的土坡,像用刀削過似的,把很多座相思樹林也硬生生地切成兩半。在那一兩年裏面,所有的景色都像建築模型所展示出來的樣子,一切都規劃得好好的,山歸山、樹歸樹、車歸車、路歸路,整齊得銀色文明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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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字詞過度 on December 18, 2017 at 6:51pm — No Comments

席慕容《有一首歌》從畫裏看現代人生

好懷念剛來臺灣時那些竹籬編成的圍墻。

那個時候,我們與所有的鄰居之間,都只隔了一道稀疏的竹籬,在院子裏的一切活動,大家都能看得到孩子的粉紅衣裙,笑聲或者哭聲也都變得非常的親切熟悉。

可是、今天的我們,因為大家都如此,都要住在厚厚的磚墻裏,都要在玻璃窗外加上了粗糙的鐵窗;所以,在城市裏的居民,也不得不把自己緊緊地鎖在一個封閉的世界裏面,“鄰居”已經跟著變成了一種冷硬的名詞,不再能給我們以任何與陽光、花香、孩子的笑聲有關聯的印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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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字詞過度 on December 18, 2017 at 6:30pm — No Comments

席慕容《有一首歌》瑪利亞

——而藝術家自己的那顆心呢?是不是也有一些戀戀不捨的東西呢?是他的童年、他的故園、還是他念念於懷的那個古老安靜的中國呢?

在布魯塞爾學畫的時候,早上都是人體寫生的課,畫室裏經常有兩、三個模特兒擺姿勢給我們畫。

他們之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流動性卻不太大,就是說:間或有一兩個人做不長久,但是大多數的模特都有了好幾年的經驗,也都是敬業。每天準時來,準時走,休息的時候盡管也會和我們談天說笑,但是,只要一到上課時間,一走上他的位置,一脫下罩袍,一擺好姿勢,他就不再說話也不再動作,在幾十分鐘的時間裏,安靜沈穩得如一具雕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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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字詞過度 on December 18, 2017 at 6:30pm — No Comments

席慕容《有一首歌》阿克賽

阿克賽先生原來有個很長的名字,可是,那種東歐人的長名字實在很難發音,第一次看到他的名字時,我“斯夫斯基”地拼了半天也發不出一個完整的音節來,人可是已經咬牙切齒地把臉都憋紅了。

阿克賽先生看到我的窘態,當時就呵呵笑了起來,把我一把摟住,頻頻用手拍著我的肩膀說:

“好了!好了!你已經通過測驗,不要再努力了。我的朋友乾脆給我另外取了一個名字,這樣,你也和他們一樣,只要叫我‘阿克賽’就好了!”

就這樣,我也變成他的朋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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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字詞過度 on December 18, 2017 at 6:30pm — No Comments

席慕容《有一首歌》我的淚水

——不過,也許現在還不太晚,也許現在還來得及。我們還來得及存一座山,或者存一片海,我們如果肯下決心,也許還來得及為我們的孩子儲存一些幸福的遠景。

 

范大哥

范大哥是我們的老鄰居,十多年前曾經比鄰而居,十多年後又都在石門落戶,所以每次在路上相遇,總覺得特別親切。

他有著一副東北男兒的高大身材,雖然有五十多歲了,平常仍然總是一件白襯衫一條牛仔褲的打扮,騎著腳踏車跑來跑去,曬得紅紅的臉龐上總帶著朗爽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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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字詞過度 on December 15, 2017 at 5:19pm — No Comments

席慕容《有一首歌》心靈的對白

在每天晚上入睡之前,每天早上醒來之後,我總禁不住想問自己一個問題:

“我想要的,到底是一些什麽呢?”

我想要把握住的,到底是一些什麽呢?要怎麽樣才能為它塑出一個具體的形像?要怎麽樣才能理清它的脈絡呢?

窗外的槭樹,葉子已變成一片璀燦的金紅,又是一年將盡了,日子過得真是快!這樣白日黑夜不斷地反復,我的問題卻還一直沒有找到答案。我一直沒辦法用幾句簡單和明白的話,向你描述出我此刻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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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字詞過度 on December 15, 2017 at 5:17pm — No Comments

席慕容《有一首歌》說夢

從小就是個愛做白日夢的人。

想不到,在成長的路上,走著走著,竟然就真會遇到一些和夢中相同的境遇。

有時候,在真實生活裏的那種幸福甚至會遠遠超過了我夢中所能冀求,所能想像的。

在那種時刻裏,心中就會不自禁地悲喜交集,覺得蒼天待我太厚。

不過,當然,蒼天也有待我太薄的時刻,也有我永遠得不到的幸福,和永遠要繼續做下去的白日夢。

不過,現在來說一說總是可以的吧?譬如我一直想要的那面錦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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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字詞過度 on December 15, 2017 at 5:15pm — No Comments

席慕容《有一首歌》姊姊的歌聲

記得那年,我剛進師大藝術系的時候,德姊在音樂系三年級。由於我們兩個人長得太相像,常常讓老師和同學們發生誤會。有時候是她的老師質問她:

“你今天早上的頭髮不是剪短了嗎?”

有時候是我的同學問我:

“你為什麽去選音樂系的課?”

當然另外還會有為什麽不敬禮?或者為什麽不打招呼等等纏夾不清的問題,差不多要過了一個多學期,大家才對我們兩個人習慣了一點。偶爾還會有人從後面猛拍我一下,等我回過頭時,又紅著臉笑了起來:“啊!不對,你是那個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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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ded by 字詞過度 on December 15, 2017 at 5:14pm — No Comment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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